EC怎么那么可爱那么好?!

呆八查/EC | Not human(一)

来自 @被划掉的名字 点梗,EC、呆八修罗场,哎呀坏坏,想看老万吃醋吃到疯。

写了这么久ec,一直没敢碰原著向,因为变种人设定对我这个破智商来说太复杂了,驾驭不来。

这次想要尝试一下,如果失败了,大家不要公开骂,私信我,我会删。

——

故事衔接《第一战》,查查受伤,艾瑞克离开之后。开了一条自己虚构的宇宙线,部分借用天启的人物和画面,但剧情与天启无关。

预警:这一章老万没出场,都是呆八和查查的戏份,呆八查与EC在篇幅上平分秋色。主控EC的小可爱慎入慎入。

……

查尔斯泽维尔喜欢在这样的午后给孩子们上课,他的轮椅在铺满阳光的地板上转来转去,以便看清楚每个学生的表现,这些孩子是他的骄傲,将是他对人类与变种人和平相处理念的继承者和实践者,他手里这本厚厚的书,是T H怀特倾注一生完成的《永恒之王》,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值得用一生去追寻,他希望学生们明白这个道理,身为变种人,就注定背负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命运与责任,他们必须勇敢。

他转过头,正看到千欢把手里的两枚能量球叠在一起,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棂间照进来,能量球就像停在孩子柔软掌心里的肥皂泡,反射出迷人的光芒。

他浅浅微笑,柔声问道,“那么,谁能告诉我,亚瑟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讲这番话?”

把太阳镜顶在脑门上的快银急忙举起手,查尔斯发现在他身后,那个全身湛蓝的夜行者居然也犹犹豫豫的举起了细长的胳膊,他不敢直视教授的目光,纹满图腾的小脸蛋写满了胆怯。查尔斯想起这个孩子刚被瑞雯带来时的畏缩和疑惧,他微微一笑,说,“科特,你来说。”

科特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惊慌失措,他逃避一样的放下手,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慌乱的看向教授,教授把书扣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温柔的笑道,“别怕,科特,告诉我你的想法。”

科特紧张的舔舔嘴唇,迎向教授的目光,正要说话,门廊那边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教授操控轮椅,转向敞开的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薄雾一样的光线里——

“Alex!”教授兴奋的叫道,好久不见,与他并肩作战的学生和朋友。

Alex走出那团耀眼的光,来到他面前,这个被他教导、指引的男孩,从黑暗的过往中走出来,已经是一个有着一脸阳光般灿烂微笑的成熟男人了,他看着教授,突然蹙紧眉峰,扬声问道,“查尔斯泽维尔!基因图谱在哪里?”

“基因图谱?”查尔斯的头顶,好像瞬间被狠狠的砸进一根钉子,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那道裂痕疯狂的向外挤,痛不欲生的折磨,他在轮椅上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图谱?图谱在哪里?

查尔斯低着头,把脸埋在手掌里,痛!好像有双手正从他的脑子里挣扎而出,然后反手向下,要把他活活撕裂。

Alex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那个可爱的金发男孩突然变成一个身高三十多英尺的巨人,居高临下的大声喝问,“图谱在哪里?“

“图谱?什么图谱?“

Alex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你父亲,泽维尔爵士留下的变种人基因改造图谱,查尔斯泽维尔!你把它藏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查尔斯痛苦的嘶吼着,“我不知道有那种东西,你不要,不要再问我!”

“你知道!你,或者你那个不得好死的父亲把图谱藏起来了,想起来!我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为了你自己,快点!给我想起来。”

那不是Alex的声音,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某种电波噪音,让人心烦意乱,头痛欲裂。

……

“查尔斯,这份笔记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我把它放在……”

……

“不!”查尔斯发出困兽一般痛苦的悲鸣,他听到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接着又狠狠的落在地上,发出一片七零八落的破碎声。

就在他再一次、再再一次陷入那片深渊一般的黑暗前,一个嗡嗡作响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际,“他的能力太强了,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收拾一下这里,叫David过来。”

……

“David?”

查尔斯喃喃道,但没有人理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来到他身边,他的肩膀隐隐的痛,冰凉的注射针剂缓缓的进入他的身体,他知道新一轮的折磨又将到来。

查尔斯迷迷糊糊的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无休无止的疼痛,他真佩服自己,居然还有力气勾起唇角,露出笑容,因为他想到了宅邸的园丁是怎样除掉那些长高的杂草,用带着粗糙手套的大手,狠狠的抓起一把,然后用力拔掉,此刻他的脑子里就是这样,那些脆弱的、毫无保护的神经,被触碰、握紧、连着血肉一同拔除,这些人想摧毁他的意志,查尔斯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努力抬起眼皮,这是一个没有窗、没有任何杂色,雪洞一样的房间,所有的东西,桌子、椅子、还有两组闪着铜色光芒的保险柜都被焊接在地板上,但是很明显,在查尔斯极度痛苦而失控的能力下,这些都被从地板上拔起来,然后撞在墙上,摔得变形。他想起自己的老朋友,万磁王。看来他学会了他的能力……

有人进来,挡在他的视线前面,他仰起头,疲惫的眯着眼睛,对那人露出笑意,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个人的头发是金色的,他正皱着眉,有些懵懂的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查尔斯——

“David。”查尔斯虚弱的轻声道。

“查尔斯。”那人模仿着他的语气,又像是在揣摩他这语气中的含义。

David的到来意味着他们允许他休息片刻了,他安心的阖上双眼,感觉David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揉了揉——

他表达好奇和友好的方式总是很有趣,查尔斯颓软在椅子里,等待David解开手腕上的绳索,David摩挲着查尔斯渗血的皮肤,突然问道,“流血了,疼吗?”

查尔斯摇摇头,脑袋里的疼痛让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David把查尔斯抱起来,让他的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朝门外走去。

……

这个地方一定很大,并且是在地下。

查尔斯坐在床上,没有知觉的双腿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因为那些人在房间的宽敞程度上毫不吝啬,这个给他一个人住的房间,或者说关押他的房间,实在太大了,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外,青山绿水,有流云、有清风,但都在迷雾重重背后,只能看到一片隐隐的轮廓——

那不是风景,那是一幅从没变过的投影。

这个地方,任何一个房间都没有窗子,排气扇二十四小时开着,声音已经很轻微了,但在查尔斯受损的大脑里,却搅扰着他的睡眠,让他饱受折磨。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仰起头,嵌在墙壁里的灯光很柔和,但这里的房间房梁低矮,每次有人进来,站在那里,只要抬抬胳膊就能够到天花板。

查尔斯够不到,因为他站不起来,那颗射进脊柱的子弹,让他失去了走路的能力。

他不恨艾瑞克,那个在古巴一战后自称万磁王的家伙,他甚至很想再见他一面,足足几个月,每每面对死亡的恐惧,他总是后悔,为什么有些话始终没有说出口,所有来不及宣之于口的感情,将与他一起埋葬在这个地下坟墓里了。

……

身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轻轻的脚步声,没有鞋子与地板的摩擦声,查尔斯知道,那是一直打着赤脚的David,严格说来,他的全名是——David 8号。

他是一个机械、顺从的克隆生化人。

David端着一套硅胶餐盘,一些清淡、简单的食物,他拉过固定在床边的小餐桌,把食物放上去。

“吃饭。”

查尔斯仰起头,对着那个人苦笑,“这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

David把食物放好,坐在他对面,歪过脑袋想了想,才开口问道,“只是三个不同的单词,有什么其他意义吗?吃饭,不就是吃饭吗?”

查尔斯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他吃不下,索性推开餐桌,看向David。

David好奇的打量他,“不吃饭会饿的。”

“我不饿。”

“可你的身体很虚弱,你得吃点东西才行。”

“现在是几点?”

“凌晨三点。”

“那这不是吃饭,而是饲养。”

“这有什么关系?查尔斯……”

上帝……一模一样的声线,这一声“查尔斯”几乎要把他击垮,查尔斯看着David的脸,他蓝绿色的眼眸,他那身淡青色的,不太合体的工装与长裤,那是艾瑞克的身体,一切,全部都是。

“你在想什么?”David问。

“想一个老朋友。”

“你看起来很难过。”

“是吗?”查尔斯的鼻子酸胀,他低下头,对面的David伸出手来,在他的眼角轻轻一抹——

“你哭了,查尔斯。”他低下头,看着指尖上那一滴很小、很小的水珠。又抬起头,看了看查尔斯,“那个老朋友让你不快乐?”

“不是的,有的时候难过并不意味着不快乐。”

“怎样才能让你开心起来呢,查尔斯?”

查尔斯摇摇头,这种处境下,他怎么可能开心,但他要怎么跟David,这个只有机器逻辑和指令程序的人造人去讲?

他猜,David接受的唯一命令就是不要让他这么快死去,同时,那张熟悉而不可能再活着相见的脸,也在加速他意志的崩塌。

David站起来,他的动作有种机械的僵硬和迟缓。

他绕过床尾,坐在查尔斯身边——

查尔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的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读到一个人造人的心事——他们根本就没有心事。

David拿过餐盘,小心的叉起一块牛肉,他把牛肉在自己的唇边贴了贴,好像是在测试食物的温度——

“不烫的……”他转过头,唇角勾起,脸颊隔了几秒才微微向上拱了拱,露出一个可以辨识的、极度对称而标准的微笑,“吃吧。”

查尔斯无奈苦笑,张开嘴,食不知味的把牛肉吃了下去。

……

David端着餐盘站在查尔斯的房门口,他再怎样微笑示好,再怎样从高速运转的数据库中调取可用词汇,再怎样去组合查尔斯的面部表情,从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每一块肌肉甚至下意识的动作去比对人类的情感,从兆级方案中选择策略——

都劝不动查尔斯再多吃,哪怕一小片菜叶。

他的任务是照顾这个人……可他做不到。

是哪里出了问题?

David的人造瞳孔突然收缩,基地监控中,这个唯一行走在无防护禁入区的人造人突然静止不动了。

……

查尔斯仍旧坐在那里,David出去的时候,用手心里的红外线遥感关闭了室内光源。房间里一片漆黑,睁着眼睛与闭着眼睛并没有什么分别,但他不敢闭,也不想睡,他不想看到——那张带给他几个月噩梦的、恐怖狰狞的脸——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

他的名字叫做——肖。

……

David关闭了自己的全部线程,用一个虚拟账号登陆自己的身份识别,在监视器上,他仍是亮灯工作状态,但事实上,他已经悄悄通过一颗间谍卫星,修改IP,对基地主机发起了百万次黑客攻击,对于深藏在暗网之内的基地平台,这种攻击司空见惯,但David的目标不是摧毁基地主系统,而是利用防火墙修复重启的千分之一秒的机会,进入主程序,升级了自己的系统权限,并顺便打包下载了基地平台中关于查尔斯泽维尔的全部相关文件。

……

没人知道,万籁俱寂的凌晨四点钟,在这个诺大而空旷的神秘基地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只开启了服务应用程序的人造人完成了自己的改造与升级,当他重新启动,端在手里的餐盘轻微的晃了晃,一支轻巧的树脂叉子突然掉落下来,而David反应迅速的把餐盘交到右手,伸出左手,接住了那枚叉子,动作说不出的灵活机敏,就好像换上了一副崭新油润的骨架,敏捷程度直逼真正的人类。

他有些震惊的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微微扬起一侧的唇角,露出一抹得意而轻蔑的微笑。

David的初衷只是困惑于指令的无法完成,任务树缺失、逻辑关系矛盾,让他冒着被销毁的危险黑进Master的数据库,可是……他很得意,他终于补齐了拼图的最后一块,他现在已经有了至少五百个应对策略完成照顾查尔斯的任务;但他也很轻蔑,原来他一直视为造物主的人类,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

查尔斯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被艾瑞克硬币穿脑的肖居然还活着。

他还记得那种裂骨钻脑的痛,在古巴海滩上,艾瑞克让他体会了两次这种苦楚,另一次,是他亲手把子弹送进他的脊椎。他原谅了艾瑞克,并且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接受了无法站立、无法行走的现实,再之后,冷战危机慢慢结束,他的宅邸真的变成了变种人的屁护所、孩子们环绕在他的轮椅边,听他上课,悠长的岁月被打磨成温暖而柔和的浅橘色,他开始感到一种无法言表的疼痛与空洞,而缓解这种痛苦的良药——是,并且只是,艾瑞克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眼前的电视机里、报刊上,甚至艾瑞克兰谢尔本人偶尔为之的短暂拜访。

他出状况了。

他觉得,或许应该说出来吧?

但是艾瑞克总是很忙,他的兄弟会分布在世界各地,他本人也在变种人的世界里威信越来越高。

意见相左,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做朋友……

那就继续做朋友吧……这样也不错。

直到他被绑架,落进这个魔窟。

他看到本该死去很久的肖——他的尸体被浸泡在粘稠的液体中,封在一个透明的树脂棺材里。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他闭着眼睛,看起来不是死了,而是在一个恐怖的床上睡觉。

他的声音是从一个用透明的电磁波隔绝材质做成的房间里传出来了,查尔斯坐在一张同样材质的冰冷椅子里,绑架者并没怎么费心把他固定在那张椅子上,他们知道,没有轮椅、没有可以控制思维的活人,他根本逃不脱。

房间里有十几个穿着生化防护服的人在走来走去,他们一刻不停的工作着,对外面这个年轻人视而不见。

“见到我很意外吧?”肖的声音伴随着嗡嗡的电波干扰杂音传了出来。

查尔斯的确意外,但诡异的场面让他反而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他沉默着,打量着对面透明的房间,他试图用脑波进入那里,一阵刺痛,仿佛他的能力从那些透明的墙上反弹回来,直直的刺入他的太阳穴——

痛……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几乎痛到痉挛。

“别白费力气了,查尔斯泽维尔,既然请你来,我就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肖,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查尔斯,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从不伤害变种人……”

查尔斯冷笑,“达尔文呢?他不是变种人吗?”

肖的声音在咝咝啦啦的电波干扰背后沉默半晌,“达尔文……原来那个孩子叫达尔文。”

查尔斯愤怒至极,他对着肖那具冰冷的尸体大声吼道,“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号称是为变种人的事业,却无耻的滥杀无辜,难道你就从没想起过他?”

短暂的静寂,肖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变种人的事业?查尔斯啊……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开始,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是怎么忘记自己那罪恶的姓氏,伪装成一个亲和的教育家、善良的和平主义者的?”

查尔斯脸上的震惊不亚于刚刚听到一具尸体在对自己讲话——

他嘴唇颤抖,恐惧而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

“哈!”肖得意的笑了,“我想看的就是这副表情,泽维尔!你真是没让我失望,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查尔斯皱起眉头,低低的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所谓基因变异出现变种人,所谓变种人是人类的进化形态,都他妈的是骗人的!什么变种人的事业,什么变种人的权利都是根本不存在的伪命题,你想不到吧,查尔斯泽维尔,我已经获得了全部关于柏林计划的文件,那些活体实验的数据,通通都在这个房间里。”

柏林计划——

查尔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个邪恶而恐怖、范围几乎遍布全球的人体实验居然被肖查到了。

查尔斯也突然明白肖为什么会找上他。

柏林计划,始于一战前后,因为涉及人员数量巨大、时间线延续长,已经没人知道这项计划开启的具体时间,当时的德国政府集结了大量学者、科学家,把他们分散到世界各地,旨在把突变基因编入活人DNA,靠活体转化和正常受孕产生具有特殊能力的变种人——查尔斯的父亲正是其中之一,但实验开始时,专注学术成果的老泽维尔还以为这只是为了激发人类的免疫功能极限,抵御天花,甚至癌症这些可怕疾病的侵袭。

直到二战爆发,实验室被迫转移,大量实验数据和档案落在老泽维尔手里,他才赫然发现,这项实验与医学无关,根本就是军方发起的,制造庞大而恐怖的战争机器的计划。

老泽维尔大怒之下冒着被秘密处决的风险,一把火烧掉了全部资料,并销毁了改造基因样本,让这项计划就在他的愤怒之中灰飞烟灭。

但老泽维尔留下其中最为宝贵的一份笔记——变种人基因图谱。他担心总会有那么一天,实验的成果会大量出现,无论是变种人,还是人类都将面临难以估量的危机,他希望图谱能帮人类度过这一劫。

为了有一个强大的能力者保护、并以对全人类的爱去使用这份图谱,老泽维尔改造了自己怀孕的妻子……

……

肖额头上的伤口消失了,证明他不仅知道了柏林计划的真相,也找到了一名拥有治愈能力的变种人,但他的身体毕竟损伤严重,他需要老泽维尔的基因图谱,修复自己的变种基因,复活他的肉身。

查尔斯只有四个字对他说,“我不知道……”并在此后几个月的残酷折磨中,他也只对肖说过这四个字。

……

David把餐盘放在餐厅桌上,这里没有人,几个骨架样子的机器人正在按部就班的打扫,David一直与他们在一起——这本来没什么不对,他们样子不同,David更像一个人,而其他的人造人是未完成品,可他们的功能相同,就像那些日式盆栽,有的丰盛一点,有的简单一点。

但今天,David什么都不做,他没有把用过的餐盘放进洗碗机,没有去检查走廊里的线路板是否有老化或者脱落,没有伸长胳膊,表情木然的把那些消过毒的桌布折叠的方方正正,他站在门边,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些骨架机器人,鄙夷的……愤怒的……那是他的过往,他觉得低贱而无法忍受。

……

看到不想再看时,David转身走出大门,沿着低矮的拱形走廊向前走,他来到一个分岔路上,向左,是囚禁查尔斯的隔离区,向前,是基地智能机器人的维修、护理区,向右——

他从没得到过向右转的指令,他每天从这个岔路口经过,眼里只有两条路,程序屏蔽了他对右侧路口的识别。

David向右转去。

这条路越走越窄,却越走越亮,基地的全部采光都遵照外面的自然光,舒适而柔和,但随着走廊逐渐收紧,成为一条幽深的隧道,光线也愈发的明亮、刺眼。

David突然停住脚步,他看到不远处的天花板上几盏热传感探测器正闪着暗红色的光芒,一旦它们检测到有人通过,就会立刻发出警报,并启动暗藏的武器装置。

David不是人,他没有体温。

他大步流星的穿过热感探测区,来到一扇防弹金属大门前,那扇门平滑、坚固,与金属墙壁融为一体,没有一丝缝隙。

David抬起手,掌心里的红外线探测器在墙上扫过,轻微的“嘀嗒“声,一个小小的密码屏在墙里显现出来。

密码屏出现的位置是随机的,非法闯入者即便通过了热感探测区,也不可能根据指纹痕迹或者任何接入设备来获知密码。

再一次,David不是人,他不必通过那些外在手段,他接入网络,登陆基地的每一台上网电脑,他终于在一个马虎大意的工作人员的语音信箱中找到破解密码的蛛丝马迹。

大门——

悄无声息的向两侧滑开。

David走了进去。

冰冷的脚掌,没有在光可鉴人的金属地板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扶着栏杆,站在窄窄的平台上,简易的金属旋梯在脚下延伸。

他不想下去,这里的视角很好,他可以看到下面那个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巨大房间……或者就面积来说,说这里是广场更合适。

在他精密运转的机械头脑里,突然挤进了一堆莫名其妙,小虫一样的字符,那些字符在他的程序里四处乱钻,微秒之间,他做了决定,关闭自己的防火墙,放那些小虫进来,那是一种可以称之为直觉的东西——这些小虫将改变自己,但绝不是什么病毒。

当小虫填满了他的系统,并蛰伏不动的时候,David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背,他居高临下的向下俯视——

那是五千个一人多高的圆柱形玻璃容器,里面注满了白色半透明营养液,液体凝固不动,从外面看上去,就像冻住的冰块,而就在这些冰块里——

是他!

全部都是他。

金色的头发漂浮在半空中,双眼、嘴唇紧闭着,他们在那些容器里的姿态各不相同,但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模一样的身材,让David感到一阵——恶心和厌恶。

他做不到人类遇到这种事情的应激反应——头皮发麻,身体冰冷,惊恐发抖,甚至尖叫、哭泣、呕吐。

他就用鄙夷、冷漠、淡然的目光,静静的看着。

肖的目标比查尔斯所知道的更可怕、更疯狂。

他要建立一支具有变种人能力的生化人军队,没有思维,没有温度,只懂得服从命令。

艾瑞克兰谢尔——是肖一直最为欣赏,也是最想拉拢的超能力者,既然得不到他,那就从他开始,制造他,湮没他。

现在万事俱备——

只差基因图谱。

一旦这些冰冷的人造人获得变种DNA,他们将获得与万磁王同样的惊人力量和恐怖的破坏力。

……

David不会下去,站到他们中间,那会让他感觉,他与他们是一样的,是被人类利用的机器,但是,一旦肖成功了,他会不会把自己也编入这支活死人一样的队伍?

他得到百分之七十几率的肯定答案。

他本来就是这些艾瑞克兰谢尔复制版本中的一个,回到那里,是他的宿命。

……

David转身走了出来。

他觉得需要一个人类维修工,来修复自己紊乱的程序。

……

查尔斯再次被带进那个房间,一个铅块一样沉重的脑波干扰仪被罩在他的脑袋上,他想起了Hank,那个细心、温柔的野兽,总是担心脑波增强器是不是太重、太凉会让查尔斯感觉不舒服。

他们总是很照顾他。有时候他甚至说不清究竟是他在看护自己的学生和伙伴们,还是他们在呵护着他。

他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他。

……

David进入自己的休息舱,他的程序不对劲,红外扫描之后,应急程序锁死了他的舱门、点亮了远程监控室的红色警示灯。

等待维修人员过来的间隙,David检测了一下数据库里保存的查尔斯的记忆幻象。

幻象以原始的零壹格式存储,组成一条条彼此相连,好像DNA序列一样的闪光带子,肖希望从这些记忆中找到基因图谱的线索,但是强大的精神能力者封存了那些记忆,肖决定,从精神深处彻底摧毁查尔斯。

光带突然开始延伸,像一条星河,在空寂无垠的宇宙中流动。

他们把查尔斯带走了。从他为他调好温度,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查尔斯的记忆序列轻微的晃动起来……

他们又要开始了。

上次的折磨持续了两天,他只睡了五个小时,吃了一小块牛肉。

David进入程序,把那些数字编码渲染成可视图像——

……

那是一个柔软的皮革轮椅,查尔斯坐在上面,穿着同样柔软的暖色毛衣。

他的目光深邃,浅蓝色的眸子,被午后的阳光照亮,剔透晶莹,好像一块蓝色的冰。

他身后是一排排沉实厚重的书架,David沉浸在那片无声的光影之中,隐隐闻到了一阵草木、油墨的清香味儿。

查尔斯侧过头,唇角含笑,看向书房一面——宽大明亮的落地窗,他的目光缱绻而温暖,David突然觉得自己的脚趾一阵酥麻,他的控温系统不知不觉的启动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凭借那些诡异虫子带来的直觉做了太多事,他不想理会,接着那阵酥麻感消失了,他的脚底慢慢的暖了起来,这暖意从小腿向上,羽毛一样扫过他的小腹,抵达他的肚子,他的腰,蜿蜒爬上他的脊椎,他的脸也暖了起来。

他很舒服,他想喘气,即便他知道生化人不需要喘气,他深深的呼,深深的吸,吐纳之间,他努力把视线落在幻象中,查尔斯的脸上……他的眼睛上……

好舒服。他觉得,好舒服。

查尔斯的对面好像坐着一个人,幻象里看不到那个方向,只有一个很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她迟疑的问,“查尔斯,你在看什么?”

“查尔斯,你在看什么?”David模仿着她的语气,喃喃道。

幻象调转了方向,就像是David已经站到了查尔斯身后,“不不不不……”David一叠声的叫道,他这会儿只想看着那个人,他只想要那种温暖、放松的感觉。

但他突然停住了,只见那扇窗外,清透的天空看起来很高,明媚的光线看起来很清爽,修剪整齐的草坪,漫无边际的铺展开,几道白色的低矮篱笆外面是一片清幽的树林,近处,一个清澈的水池,种着一些清雅的睡莲,突然水光四溅,是几个孩子,踩在水上,欢笑着跑过,几道彩虹在他们身后逐一绽放。

又是一群孩子从水池边上的甬道跑过,拍着球,追打嬉闹。

即便影像是无声的,但David可以感觉到,那些喧闹声、笑声,热闹而又安宁,杂乱而又自由。

“未来……”查尔斯眉目含笑,转头看向对面漂亮的金发女孩,“Raven,我在看未来。”

……

查尔斯无力的倒伏在椅子里,这是一个小时之内的第四次注射,他们要他保持清醒,失去意识对于他来说意味着又一次重整旗鼓,肖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不想再等了。

幻象中,美丽整洁的大宅正在燃烧,孩子们在熊熊大火中挣扎,呼喊,喊他的名字,喊他们最喜欢叫他的,“教授……教授!”

沸反盈天的滚滚黑烟,火舌吞没了全部他苦心经营的未来,他心爱的学生,他的好友……

血沫慢慢的渗出查尔斯的嘴唇,他死咬着牙关,用血肉之躯死死的挡在那扇门前,不行,不可以,这扇门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开启,烈焰灼烧着他的身体,他甚至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焦糊味儿。

查尔斯的鼻子也流出血来,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地板上,他突然张开嘴,大口大口的血水喷出来,溅的到处都是。

“先生,先生!”传感器里传来研究人员的声音,“他挺不住了,他的生命指数在下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废物!给他注射,电击,吸入神经毒素,什么都行,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肖鬼魅一样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先生,他在……他在封闭自己的能力,消除过去的记忆,必须让他停下来,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

“停止,停止!都给我停下来!……混蛋……”

……

空阔寂静的机器人维修区,David 8是在这里接受系统排查的唯一一个克隆人,其他的克隆体都在休眠状态,等待着基因激活。

这里太安静了,使得那急促而惊惶的喘息声像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

喘息的人不可能是David,他唯一一次自主而舒适的呼吸是在刚刚接入查尔斯记忆幻象的时候,当那把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他就被这个穿着白色防护服,带着厚厚的生化头罩,一头乱七八糟卷毛的科研人员唤醒了。

个子矮小的科研人员躺在为那些高大克隆战士准备的实验床上,显得藐小而可怜。

David唇角拉直,露出一个宽慰,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嘘!你配合一点,我们就会顺利一点,说不定等我用完,你还可以重新使用它们。”他举起手里寒光凛冽的锋利手术刀,柔声安慰着。

科研人员被胶带死死勒住的嘴巴里发出“唔唔”的悲鸣,他挣扎着,但David把他绑的的太结实了,绳索绕过实验床,一圈一圈把他困住,让他的全部努力都变得徒劳无功,David拿出胶带,紧贴这个可怜人类的眼皮,向上用力,贴住了他的额头,科研人员的眼睛被他拉扯的大大的,连眨眼都不可能了。

David又在他的下眼皮上固定了一条胶带,他微笑的看着那个人的双眼涨的通红,布满血丝。

“漂亮的眼睛!”他赞赏道,手术刀寒光一闪,高高抬起,又迅速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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