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怎么那么可爱那么好?!

(EC)Survive the night(上)

前几天在群里立了三个PWP flag,这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契约的第三课,还有一个是啥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本来以为七八千字就可以搞定的小故事,反正也是PWP嘛,结果还是低估了自己啰里啰嗦铺垫前情的坏习惯,写到快一万字了,连床单都没摸到呢,而且,感觉写起来比想象的难好多啊,写到自我怀疑了,发上来给大家看看,要是凑合能看,我就努努力看能不能今天下午肝出来下集,估摸着剩下的剧情也不多了,留点余地,最晚周一更新下集吧。

——

“陪我一晚,我就帮你。”艾瑞克兰谢尔侧过脸,他的手臂撑在桌上,手掌托腮,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脸颊,别有深意的目光中带着明晃晃的引诱和与这引诱极不相称的嘲弄。

查尔斯正襟危坐,用一副冷漠而庄严的面孔把对面的人隔绝在千里之外,“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兰谢尔先生,这里是CIA审讯室,不是你的夜总会。”

“审讯?”艾瑞克温驯谦和的笑容无懈可击,他极其好意的提醒查尔斯道,“你们可是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把我请来的,长官——”他微微的倾身向前,玩味的盯着查尔斯的眼睛,“你有证据证明我参与了绑架?”

查尔斯冷峻的脸上像是凝了一层冰霜,对艾瑞克露骨的刺探无动于衷,他扫视了一下桌上堆成小山的证物袋和档案夹,冷声道,“这些还不够吗?”

艾瑞克怔了怔,突然好像灰心丧气一样把脸埋进了手掌里,“噢!”他颤声哀叹,“你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他的双肩在发抖,好像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和悲凉,“……查尔斯……查尔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这一声一声无助的呼唤,像令人沮丧而烦躁的噪音,让查尔斯几乎绷不住,他咬紧嘴唇,却看到艾瑞克慢慢的放下双手,眉眼含笑的看着他,那笑意邪恶、讽刺,透着说不出的恶毒和怨恨,艾瑞克就这样,手指张开,缓缓的摊平放在桌上,抬起头阴毒的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喜欢在我面前演戏?”

查尔斯愣住了,艾瑞克非常满意看到他这个样子,他继续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骗骗那些愚蠢透顶的毛头小子还行——啊!”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声惊呼之后,才若有所悟的说,“我怎么忘了,七年前的我可不就是一个愚蠢透顶的毛头小子吗?长官您居然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我啊!我真是受宠若惊、荣幸之至。”

“啪!”查尔斯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力度之大让牢牢焊在地板上的桌子腿都发出一阵金属的嗡鸣。

“艾瑞克!”查尔斯青蓝色的眼眸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当年的事从国家利益和法律的角度我没有任何过错,更不会后悔!害你被黑道追杀、走投无路我也很抱歉,但是有些牺牲和……”他顿了顿,咬咬牙,继续说道,“和情非得已,是不可避免的。”

艾瑞克终于撕开了从容冷傲的面具,他嘶声喝道,“情非得已?你一句情非得已就让我度过了整整三年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让我像个被围猎、追杀的野兽一样四处逃亡,过着那种根本不是人的生活?好一个情非得已啊,查尔斯,当你在CIA邀功请赏,平步青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身在地狱中的我?”

查尔斯的目光像夜风中垂危的烛光,颤了几颤,却很快在一个沉沉的深呼吸中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说,“这就是你把我找来的原因?你想报复我?”

艾瑞克耸耸肩,“长官,您现在贵为CIA部门主管,我这个街头混混怎么敢对付您?我就是习惯犯贱,手里刚刚好有点关于这个绑架案的线索,想帮您一飞冲天呢!”

查尔斯道,“那就交给我。”

艾瑞克摊手笑道,“我已经说过了——陪我一晚。”

查尔斯双眼直直的瞪着艾瑞克,“你!混蛋,艾瑞克!绑匪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再没有线索,那人会没命的!”

艾瑞克了然的用力点了点头,“哦!”他恍然大悟道,看向查尔斯的眼神却是佻狎而轻蔑的,“你刚不是还说有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吗?看来这个不可避免的只能是我,是吗?”

查尔斯站起身,他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艾瑞克,“你到底想要什么?”

艾瑞克用异常认真、异常郑重的口吻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查尔斯,别让我再重复第四次!我—要—你——”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字字见血的说道,“陪我一晚!”

“Fuck you!艾瑞克!”查尔斯愤怒的转过身,离开桌边,他朝着审讯室的大门走去——一步一步,咬着牙,拖着腿,他想加快脚步,可是腿上的旧伤限制了他的行动——

就在他即将拉开门走出去的一刹那,身后的艾瑞克突然轻声问道,“你腿上的伤……”,查尔斯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停住了——

艾瑞克说,“……还在疼?”

查尔斯没说话,他拉开了门——

艾瑞克的声音幽幽的传进他的耳朵——“这很好,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欠你的……和你欠我的!查尔斯……查尔斯泽维尔。”

查尔斯跨出门口,重重的摔上门,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那恶魔一样的声音隔绝在自己的生命之外。

他无力的坐在审讯室门口的长椅上,腿还在痛,这是经年的旧伤了,如果他拖着脚步慢慢的走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可刚才他走的太慌、太急了,他双手抱住左小腿,小心的把它朝右腿膝盖这边靠了靠。

同事Hank从监控室走了出来,他递给查尔斯一杯热咖啡,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吧?”

查尔斯握着咖啡杯,无力的垂下头,低声道,“不好,我没法说服他……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Hank沉默片刻,回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这只老狐狸让他的律师过来要求我们关掉全部监控设备。”

查尔斯疑惑的仰起头,问道,“你们就乖乖的听命了?”

Hank沮丧的回道,“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跟绑架案有关,他说我们侵犯隐私合理合法。”

查尔斯追问道,“没证据干嘛还抓他回来?”

Hank叹了口气,坐到查尔斯身边,他侧过脸忧虑的看着他,“是他设下圈套,让我们以为他与此案有关,他还一直叫嚣只有你在场才肯配合……查尔斯——难道你没看出来,他这是冲你来的!”

查尔斯微微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Hank继续道,“他是有备而来,依他现在在美国的地位,一时半刻我们还动不了他,你……要不跟局里申请,休个长假吧。”

查尔斯苦笑,“你想让我躲着他?我了解艾瑞克,他想要做的事不会轻易放弃的,你放心,他不会让我死的太容易,我还有时间和机会与他周旋。”他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墙上,“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Hank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才摇摇头走开了……

……

查尔斯怔怔的看着头顶的白炽灯,他知道自己迟早要与艾瑞克正面遭遇,他们之间有太多斩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当这一天终于来临,他却陡然察觉自己根本还没准备好。他理解艾瑞克对他的恨,这恨必然已经深入骨髓、深入他的灵魂,以至于死亡都无法让他得到安宁,那柄寒光凛冽的处决之刃现在就握在艾瑞克的手里,在刀锋落在他的脖颈上之前,他一定还有一百种方法来折磨自己,让自己在痛苦和悔恨中死去。

查尔斯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的微笑,“艾瑞克……”他喃喃道,“艾瑞克兰谢尔,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身在地狱吗?”

……

查尔斯拖着疼痛不已的伤腿一步一步回到办公室,他锁好门,把百叶窗都拉下来,让自己沉浸在一片安静的黑暗之中——

黑暗,深沉而凝重的黑暗,就像一片飘荡着腐烂味道的泥沼,越是挣扎就越是无处可逃,越是拼命呼吸就越是疼痛到窒息,查尔斯猛的坐起来,他拉开面前的抽屉,拿出一盒止疼药,他咬着牙,拧开盖子,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查尔斯拿过电话,荧光闪动的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按下了接听键——刚刚才被自己甩在门里的声音低沉而戏谑的响了起来——

“查尔斯?”扎根在记忆深处从未忘记过的声音——如果不是刚刚那场剑拔弩张的重逢,他大概会惊喜的叫出声来,但此刻,查尔斯只能公事公办的冷声道——

“艾瑞克!”

“我在楼下,正在看你办公室的窗子,你干嘛不打开窗帘透透气?”

“有话直说,不必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艾瑞克低沉的笑了,那声音好像能够与电磁波共振,通过声讯信号传过来,在查尔斯耳边回荡起一阵慑人的嗡鸣,“你的办公室在七楼,从左向右,第四个窗子!查尔斯,今天阳光很好,只有你拉上了百叶窗,看来你对今天的重逢并不怎么开心啊!”

“我知道你恨我,艾瑞克,不如我们直接一点,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的道歉?我的命?还是别的什么?”

“你要补偿我?”听筒里混杂着凌乱的脚步声,他走了?他的手下来接他了?查尔斯不知道,但他很庆幸窗外那双阴戾的视线已经离开了。

“我很抱歉,艾瑞克,但我没有义务补偿你。”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你正直的可怕,查尔斯……”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也没想过要你的补偿,记住我的话,如果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遭到了报应或者惩罚,你要记住,你的痛苦不及我当年所遭受的万分之一,你流的血、落的泪也不会比我多哪怕一点点。”

查尔斯紧紧的抿住唇角,痛苦——艾瑞克失踪后,他又何尝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饱受煎熬,可是,这本就是一个无法比较多少的问题——“这么恨我——”他咬牙阻住了嘴唇的颤抖,“就一枪杀了我,我等着你。”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不可抑制的笑声,那笑声轻狂而傲慢,像是听到一个低劣恶俗的笑话,艾瑞克好半天才止住笑,他的声音变得阴森而充满严厉的命令感——“我不会允许你死的!你的命是我的!我什么时候想要,你才可以把它交给我。”

查尔斯冷笑,“你凭什么,艾瑞克?”

“凭我掌握了你的一切!难道你以为我只是碰巧知道你的办公室位置?那可是CIA大楼啊,查尔斯!身为技术部主管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我知道你妹妹Raven在哪里读书,我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我有你身边所有人的详细资料……还要我继续吗?”艾瑞克等了片刻,似乎在揣测查尔斯的心理变化,他突然变换了口气,和颜悦色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拿这些东西威胁你,我只有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要求,就是要你把命给我好好留着,很简单吧?”

朋友!妹妹!自己的隐私,查尔斯终于被艾瑞克激怒了,他握紧电话咆哮道,“艾瑞克兰谢尔,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噢!不不不”艾瑞克悠然的打断他,“你误会了,你根本没害我,你只是把我推上了一个两难的处境,要么出人头地,要么像一只野狗一样死在小巷里,我选择了活下去,就像现在我给你的选择,查尔斯,活下去等待我的宽恕,还是死去,然后连累身边所有的人?”

“去你妈的!艾瑞克!”

艾瑞克笑了,“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好吧,我累了,今天不枉我亲自跑一趟CIA,不管你怎么想,我倒是很高兴再见到你,你跟七年前一样,除了憔悴一点,鉴于你这几年一直没交过什么女朋友,我觉得应该是CIA的工作太辛苦了吧?好好休息吧,查尔斯,我们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哦,对了——”他话锋一转,说道,“记下这个号码,也好好记住我在审讯室说过的话,你会需要的!……再见,查尔斯,多说一句,我发现我还像七年前一样很喜欢跟你聊天。”

电话挂断了。

查尔斯眉峰蹙紧,狠狠的把电话扔了出去。

……

太阳的光线在百叶窗外流转,查尔斯手掌扶在额头上,仰头靠在椅子里,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好像知道查尔斯的情绪一样,试探着敲了两下,却又不能不去打扰他,安静片刻,又大力的敲了两下——

“进来吧,Hank。”能这样敲门的只有Hank,如果是上级不会有那两声试探,如果是下级,不会这样犹豫不决——

果然,Hank推门走了进来,他适应了一下房间里阴沉的光线和气氛,犹犹豫豫的走过来,向查尔斯说,“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虽然绑架案由行动部负责,可是事关重大,又牵涉到艾瑞克……”

查尔斯示意他关好门,转身拉开百叶传,即便是傍晚柔和的光线也刺的他双眼疼痛,“你说吧,既然行动部找我去审问艾瑞克,就不会对技术部有什么避忌。”

“我们刚刚收到绑匪寄来的一根断指……DNA检测证明——就是艾林顿先生的……”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查尔斯。

查尔斯了然的问道,“你是认为这件事与艾瑞克有关?”

Hank摇头道,“倒不一定有关,但他的势力遍布全美黑道,他肯定掌握了一些线索。”

查尔斯双手握拳,撑住下巴,凝神思索——

除去艾瑞克的干扰,这件事本身就很棘手,艾林顿是中东某国左翼武装的首脑,这次秘密造访美国,是商讨放权停火以及战后格局划分的问题,无论对美国、对中东乃至对全世界都有着重大影响,可他偏偏就在美国军方的重重保护下被绑架了,事关重大,相关部门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全面展开调查,毕竟这类敏感事件要回避媒体、防着各国间谍,掣肘颇多,于情于理查尔斯都该尽力帮忙——

可是,目前来说,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联络艾瑞克,那个刚刚从他的梦魇走进现实,从一段牵扯着他每一根神经、碰都不敢碰的记忆变成一个从地狱浴血归来的恶魔。

查尔斯对Hank说,“我知道了,你先回部里,让我考虑一下。”

Hank不安的搓着手,紧张的说,“我知道这对你很难,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查尔斯点点头,颓然坐在椅子里。

Hank好像还要说什么,但也只能转过身,走了出去。

查尔斯拿起座机听筒,缓慢而坚定的按下了那串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

“艾瑞克——”他声音沉稳的说,“你说的话算数吗?”

……

掌握东海岸黑帮势力,暗线遍布全美的首脑人物——艾瑞克兰谢尔,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他在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中接待了七年前的好友——查尔斯泽维尔。

“陪我一晚”——这个要求其实很抽象、很宽泛,但对于两个各怀心事的成年人来讲,他们都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所以当艾瑞克仅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一头金发还湿漉漉梳在脑后,赤裸的胸膛和小腹扎结着肌理优美、充满线条感和力量感的肌肉凝结着水珠对着查尔斯的眼睛妖冶闪亮时,查尔斯只是咬了咬嘴唇,便一步迈了进去。

艾瑞克在他身后关好门,回过身,自然而然的抚上了查尔斯的腰,查尔斯的身子一僵,站在原地,艾瑞克恶作剧一样的靠过去,揽住查尔斯的肩,把他压进怀里,他抚弄着查尔斯的背脊,揶揄道,“查尔斯,你很紧张吗?”

查尔斯低着头,想要摆脱艾瑞克的手,但是艾瑞克就像一只玩弄猎物的豹子,把查尔斯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利爪之下,“放开我!”,查尔斯伸手去推艾瑞克的胸口,但那光滑结实的触感让他顿时脸红了,他一时愣住了,一双手不知该收回来还是推出去,但艾瑞克已经就着查尔斯的动作,一把把他揽到怀里,他张开双臂,把他紧紧的圈住,查尔斯羞愤莫名的仰起头,对艾瑞克怒目相向,艾瑞克却只是从容的笑着,暧昧的轻声道,“到底是放开还是抱紧?查尔斯,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艾瑞克口中的热气几乎拂动了查尔斯的睫毛,他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放开我!艾瑞克,你这个混蛋,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艾瑞克突然放开手,并同时大吼一声,“住口!”查尔斯还在用力挣扎,哪知禁锢突然消失,他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几乎被身后的地毯绊倒,他睁大眼睛,看着一脸愤怒的艾瑞克,艾瑞克冷笑几声,像是查验一件商品一样,用刻薄而嘲弄的目光在查尔斯的身上上下逡巡,他绕着查尔斯走了小半圈,停在他的身后,冷冷的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做小混混的确是我自己选的,我早有思想准备会喋血街头,被疯狗咬死,被乱刀捅死,被一枪崩死,甚至被人活活打死,被石头砸死,我不怕,也不会后悔!那点痛算得了什么?我艾瑞克兰谢尔还扛得住!但我却没想到,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出卖,因为他而被整个帮派追杀,那种绝望、懊恼的滋味,那种不敢相信却偏偏就是事实的折磨,远远要比身体上的疼痛痛苦一百倍、一万倍啊!查尔斯泽维尔,这三年里我跟野狗抢垃圾吃,白天黑夜躲在下水道里不敢出来,伤口感染发烧,拼着一条命去药店抢消炎药,自己动手把身上的烂疮割下来,这些时候我都不曾恨过你、怨过你,我只怪自己识人不清,我要活着回来,而且我要风风光光的回来,当面碾碎你的骄傲,撕裂你的尊严,摧毁你的信念,你就那么相信我是罪有应得?我要让你知道,你也是罪孽深重!”

艾瑞克的话像一把挫骨刀,在查尔斯的心上狠狠的劈开一道鲜血淋漓的裂口,一下一下的向深处割去、一点点切开皮肉、割断血管,他的心脏挣扎着,拼命的躲避着疼痛、拼命的疯狂跳动,查尔斯的手慢慢向腰间滑去,他咬紧牙关,猛的拔出枪,转过身,把枪口对准了艾瑞克。

“你要杀了我?”艾瑞克突然笑了,他轻松的站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脏,眯起眼睛看着查尔斯,“往这儿打,警官!瞄准了!别再让我逃掉了,只要我还活着,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找你。”

“我跟你的事早晚都得了结,艾瑞克——”查尔斯双手稳稳的握住枪托,拉开保险栓……“现在,告诉我,关于绑架案你到底参与了没有?你又知道多少?”

艾瑞克低下头,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腰间的浴巾,然后抬起头,绿幽幽的眼眸寒芒一闪,他一步一步迎向查尔斯的枪口,走了过去。

“站住!”查尔斯一边退,一边厉声警告他,“艾瑞克!我警告你——”

艾瑞克全然不理,直到把查尔斯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他才站定,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查尔斯,一双手却已经按在了冰冷的手枪上,“开枪。”他命令道,“杀了我!你不是说过有些牺牲和情非得已是不可避免的吗?那就再来一次,杀了我!”

汗珠顺着查尔斯的鬓角滚落,落在艾瑞克赤裸的脚边,艾瑞克一双眼睛阴险恶毒的看着查尔斯,“开枪!警官!你是个警察,你做的一切都合理合法,你在犹豫什么?”

查尔斯的眉峰、双手、乃至全身都绷的紧紧的,腿上的旧伤也在这个时候突然痛了起来,他的膝盖颤抖,要拼命忍受才能让自己不会在这个人面前倒下去。

艾瑞克突然抓住查尔斯握枪的手腕,猛的用力,把他推撞在墙壁上,他欺身上前,狠厉阴冷的把查尔斯整个人笼罩在自己身下——查尔斯终于脱力,手里的枪“当啷”一声落在地板上,但他仍仰起头,对近在咫尺的艾瑞克怒目相向——

哪知艾瑞克突然冷冷一笑,放开了他,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道紧闭的房门,“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衣服,查尔斯,进去换上,陪我出去兜兜风。”

查尔斯被艾瑞克的喜怒无常搞的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艾瑞克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房间走过去,“我进去换套衣服,查尔斯,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大门没锁,绑架案的线索我的确有,你爱信不信,我说过了,用你的一个晚上来交换,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想打死我,就捡起那把枪吧!只要是你的枪口,我绝不会躲!”

艾瑞克走到门边,回头冲查尔斯挑了挑眉,推门走了进去。

查尔斯俯身捡起枪,关好保险,收进枪套,三扇门——一扇离开的大门,一扇艾瑞克刚刚关上的门,一扇艾瑞克指给他换衣服的门——

查尔斯拖着疼痛的左腿,朝最后一道门慢慢的走了过去。

……

那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一张华丽柔软的大床,想到艾瑞克一直挂在嘴边的“一个晚上”,看着这样的一个房间,查尔斯不知不觉的咬住了嘴唇,他走进去,不知道艾瑞克说为他准备了衣服是羞辱、是戏谑,还是认真的?

他绕过床边,回过头,只见敞开的衣柜里真的挂了一套深蓝色西装,那是——

查尔斯顾不上腿疼,快步走上去,他取下那套衣服,熨挺但略显陈旧的西装就像一只乖顺温暖的猫咪,靠在他的臂弯里,让他心里一阵悸动……一阵酸楚……

这套衣服质地很普通,经过一番仔细的打理和洗涤已经微微发硬,颜色也淡薄了很多——可是这是他们那时候能买到的——也是查尔斯当时的身份所限——能买到的最奢侈的一套衣服了。

衣服购于七年前,差不多是他们相识的七、八个月以后,为了让卧底身份更真实,查尔斯在监狱里蹲了大半年,出来以后他找到了卧底目标组织的底层小弟,因为卧底身份很寒酸,他不能一个人去租住公寓,在帮派成员的介绍下,查尔斯认识了小混混艾瑞克,而艾瑞克那时候因为欠了太多房租,正面临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窘况,两个人一拍即合,就住到了一起,而艾瑞克落魄小混混的身份也成为查尔斯得力的掩护之一。

查尔斯花了半年时间逐渐接近组织核心,艾瑞克的身份居然也被这个“朋友”带的水涨船高,他从在夜总会门口帮人泊车混饭吃的小弟,逐渐显山露水,成了掌握一整条街区生意的小头目。

那年圣诞节,查尔斯和艾瑞克都收到了组织核心成员参与圣诞酒会的邀请卡,于是他们拿出全部积蓄,一人买了一套价格便宜,但还算拿得出手的正装……

是的,就是眼前的这套,他还记得艾瑞克兴高采烈的穿起自己的那套,问他好不好看的讨喜模样;他还记得艾瑞克穿不惯西装,而在宴会上束手束脚的可爱模样;他还记得艾瑞克神色紧张而又认真的对他说,“查尔斯,这套衣服很趁你的眼睛。”……

他记得……那双无忧无虑、知足纯粹的眼睛。

查尔斯脱下外套,想了想,还是没有卸下枪套,他拿起西装……突然发现内衬上几块深色的污渍。

这是……

查尔斯把衣服拿起来,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呆怔片刻,突然仰起头,把眼眶里瞬间凝满的泪水生生咽了下去。

随着组织被警方连根拔掉,查尔斯的身份也暴露了,他知道那些漏网的残兵败将不能把他怎样,但仍担心艾瑞克,毕竟他卧底的四年里他们两个形影不离,很难保证,那些人就不会疑心到艾瑞克身上……查尔斯上午回CIA述职报道,下午就急匆匆的赶到他与艾瑞克的出租屋,可是他来晚了,出租屋里一片狼藉,那些人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墙壁上、桌板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深深的刀痕,查尔斯循着一道还未干涸的血渍一直来到厨房的后窗,玻璃打碎了,尖锐的裂口上几道鲜血划过的痕迹,已经风干变暗……

难道艾瑞克冒险回家,只是为了带走这套衣服?那么这套衣服难道陪他度过了整整三年,惨不忍睹的逃亡生活?

查尔斯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换好这套衣服。

他慢慢的推门出来,艾瑞克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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