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怎么那么可爱那么好?!

【EC】七重山(寂静岭au)(十七)

城堡里的确时不时会有小动物光顾,狐狸、松鼠,甚至猫头鹰和蝙蝠,所以艾瑞克说到野猫时,管家在匆匆回头间,也在习惯性的寻找趁手的赶猫工具……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有着一双猫一样的蓝色眼眸、神采奕奕的年轻医生,正抿着嘴唇,微笑着倚在半掩的门上。

管家笑着打招呼,“泽维尔大夫,今天的早餐还合胃口吗?”

查尔斯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转头,看向他的病人。

管家疑惑的张望一圈,连一撮猫毛都没看到……他反应迅速,立刻把注意力移到了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的医生身上。

果然,他的少主人,视线正落在查尔斯身上,即便虚弱,也还悠然的调侃道,“你居然没走?”

查尔斯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慢的踱步过来,然后不由分说的把自己的手掌按在艾瑞克的脑门上——

“退烧了……”他嘀咕着。

“是啊……”艾瑞克扬起头,声音低哑,虚弱中有种奇怪的恼火,“算一下你的诊金吧。”

查尔斯笑了,他把双手插进口袋,向后轻轻一跳,“兰谢尔先生……”他居然笑眯眯的鞠了一躬,优雅的行了个礼,“你相信魔法吗?”

艾瑞克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信。”

遇到如此拆台的观众,查尔斯有点尴尬的怔了怔,识趣——亦或是不识趣的管家立刻接口道,“我信!我信!”

查尔斯在艾瑞克瞪向管家的同时,一转身,投去感激的一瞥——

“不信嘛……我也可以让你信!”查尔斯狡黠的眨眨眼睛,灵活的手指从口袋里抽出来,他的手上多了一副牌……

艾瑞克眯起眼睛,冷声说,“没想到泽维尔大夫医术高明,还会变戏法。”

查尔斯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不是戏法,是魔法,两者有根本的区别。”

“哦?”艾瑞克饶有兴味的挑挑眉……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查尔斯的圈套。

查尔斯并无得意,他微微一笑,一边把手里的纸牌翻来翻去,一边说道,“这是塔罗牌,吉普赛人用它来预测未来,如果我在这副牌里抓出一只鸽子,那是戏法,可我却能从这副牌里知道你正在想的事情,兰谢尔先生……”

管家惊讶的接口道,“那可就不是戏法,而是魔法了!”

查尔斯回过头,对管家的捧场鞠躬致谢……

艾瑞克已经懒得去瞪他了。

查尔斯把重新洗过的纸牌递到艾瑞克面前,弯起迷人的眼眸,“想试试吗,兰谢尔先生?”

艾瑞克看着他,却不伸手。

查尔斯微笑,“抽一张,兰谢尔先生……”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打个赌怎样?如果我猜错了,分文不取立刻离开……如果我说对了,你只要让我多留一天,确认您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很划算的,你说呢?”

这是个稳赢的赌局,无论查尔斯说什么,他只要否认就好,艾瑞克终于伸出手,在那些光滑的、却已经有些陈旧的纸牌中,抽了一张……

他看都没看,直接递给了查尔斯。

查尔斯把那张牌翻转过来,他的神色微微讶异,随即恢复了清爽的笑意……他把那张牌举到艾瑞克眼前,那是一个带着兜帽,看不清面目的枯瘦男人,站在一棵枯萎的死树旁边……手握一柄巨大而锋利的镰刀……

“是死神……”查尔斯想了想,肃然道,“代表着您的权利与力量……”

艾瑞克抿着嘴唇,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我不懂这种魔法,泽维尔医生,你得说的具体一点,我在想什么?”

查尔斯笑了,他把牌塞在口袋里,快速说道,“您觉得我很烦,您想让我赶紧离开这座宅子,还您清静。”

他猜对了!……亦或是,他猜错了……但这都不重要,艾瑞克·兰谢尔被算计了。

他开始明白,之前那一大堆都是查尔斯在信口胡诌,这根本就不是魔法,而是把戏!

他可以说,你猜错了!那么这位泽维尔医生就可以遵从他的想法——勉为其难的在城堡里多留几天。

他也可以说,你猜对了!那么,他就输了赌注,泽维尔医生依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多留一天。

沉默……

管家说,“少爷,您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取。”

艾瑞克没理他,他盯着查尔斯,查尔斯笑眯眯的看着他。

“为什么?”艾瑞克问。

查尔斯对这个语焉不详的问句困惑起来,为什么做这么多事留下来照顾他?为什么饿着肚子陪他一夜?为什么即便他已经退烧了,却还是放心不下?

查尔斯还没说话,艾瑞克已经无所谓的笑了笑,他伸出手——“谢谢你……”他勾起嘴唇,露出优雅的笑容,“我不记得昨天的事了……”这个男人身上、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如蜡像一般清晰而完美,他只是随意的微笑,就让卧室里的晨光黯然失色,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查尔斯……让查尔斯没由来的怔住了……

艾瑞克继续说道,“希望你不介意我到现在才跟你说谢谢。”

又是那该死的、与生俱来的礼貌与风度,查尔斯不由自主的扁扁嘴,他不喜欢这种生疏的道谢,尤其是来自艾瑞克,可他们之间却确确实实是生疏的……查尔斯的手指落在艾瑞克的手心里,艾瑞克轻轻的握住它们,在短暂而合理的几秒种后,便放开了。

管家的视线,就像暴风雨中的导航灯,颤颤巍巍的在少爷与医生之间扫来扫去,“我去给您拿早餐!”他决定放弃征询,直接开溜。

“等一等……”查尔斯叫住管家,转头向艾瑞克说,“我也先出去了,我会把上午的药跟早餐放在一起,你最好再睡一觉,中午我会过来看你的情况,再重新配药。”

“好……”艾瑞克乖乖的同意了,他靠在软枕里,视线始终不离查尔斯左右,他似乎也在困惑什么……查尔斯转过身,他的脚腕还没痊愈,管家细心的过来扶他,他们慢慢的走出艾瑞克的卧室,掩上了门。

……

吃过早饭,吃过药,艾瑞克不想睡,不是故意跟泽维尔医生对着干,而是……他的心里很乱。他从来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恰恰相反,他比一般人都要敏感并且情感丰富。这世上的事,总是如此矛盾而又合理的存在着,如果他无情,过往的经历就不会在他心里留下那么深的伤痕;如果他冷漠,他就不会念念不忘那些逝去的人,也把痛苦与绝望留在了自己的生命里。

他披了件晨衣,站在窗台前向下俯视,微风吹起田间的麦浪,院子里的池塘偶有跳动的波光,让他的双眼微微刺痛,再向远望,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隐隐现出小镇上几个建筑的高塔。二十多年了,这里从未改变,除了有人出生、有人死去,而这二十年里,他也几乎没有变过,心如止水,不知道、也不会去想喜怒哀乐的滋味——然而,就在这会儿,亦或是刚刚……甚至是……更早一些的时候,他的心不知不觉的,有了一点点波动,起初只是蜻蜓点水,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现在……这波动却逐渐泛滥,让他不舒服,让他有种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冲动……

艾瑞克决定不再细想,他吩咐人准备茶点,他想去楼下的书房一个人安静的坐坐。

……

书房的窗外,茂密的杂草几乎漫过窗台,这里比城堡的其他地方都要清净,也更加阴冷。因为就在一墙之隔的庭院里,正是兰谢尔的家族墓地。他的祖先、他的父亲和母亲都葬在这里,而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不会太久,也或许还要很久,他自己也会被葬在这里……艾瑞克自知,他不可能再有后代,不是做不到,而是他不想,他已经看穿了所谓婚姻、所谓爱情,他不会再让自己,让自己的孩子陷入同一个绝望的境地。所以……他怔怔的看着那些沐浴在正午骄阳下,错落有致的墓碑,不知道,将会是谁,为他的棺木填上第一抔土。

突然,他看到一个人,正猫着腰,就在那些墓碑前转来转去,艾瑞克好奇的站起来,与此同时,墓地里的人也站直了身子……只见他扔掉手里的一把杂草,然后扶住腰,用力的向后挺,应该是舒缓腰背的酸痛……接着,那人在额头上轻轻一抹,转过头,向四周望去……艾瑞克看到了他的脸,正是一上午没有露面的泽维尔医生。

艾瑞克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泽维尔医生。”空旷的墓园里,即便声音低哑,也很容易传递到对方的耳边,查尔斯回过头……阳光映在他的脸上,一层薄汗在他的额头上闪闪发光……他在刺眼的光线中微微眯起眼睛,一双潋滟的眼睛,像是在发光。

“兰谢尔先生?”他一边低头拍落身上的草屑,一边一瘸一拐的朝艾瑞克走过来……“刚睡醒,还是根本没睡?”他笑着问。

艾瑞克觉得有趣,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环境,墓地里的医生一身阳光、神采奕奕,书房里的他却一身寒意,冷淡阴沉,他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打趣的微笑,“睡不着,下来找本书看看。”

查尔斯“哦”了一声,他走过来,把窗台上的杂草清理了一下,然后就在艾瑞克的眼皮底下坐到了窗台上,他交叠起两条悬空的腿,从口袋里抽出一个不大的黑色皮夹放在身边,舒服的仰起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查尔斯软软的绻发在风中飘来荡去,除了潮润的汗珠,还有几根枯萎的草叶。

艾瑞克低下头,浑然不觉的抬手,把那些草叶小心的取下来,被阳光晒到温暖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指缝之间……艾瑞克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个吻……难怪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医生的头发曾经就贴在他的嘴唇上……

艾瑞克惊呆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自然的去吻一个陌生人?自然到就像那些生活中毫无干系的小事,让他几乎转身就忘记了……

就在同时,查尔斯转过头,仰脸看向艾瑞克……他们居然这么近,医生的下巴几乎碰到病人的胸口……他本来只是想看看艾瑞克在他头发上搞什么鬼把戏,他本来是一脸笑意,觉得古板的兰谢尔先生居然玩起恶作剧……这个病人与他以往遇到的任何人都不同,他刻板而周全的礼节背后,有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细致,他冷若冰霜的面孔背后,有令人无限神往的复杂情绪,他虽然大病初愈,可暂时的虚弱无法掩盖他蒙受神恩眷顾的完美身材与潜藏的力量……

那一刻,他们忘了时间,只怔怔的对视着,困惑于对方带给自己的震动。

接着,查尔斯瞥见了艾瑞克手上的草叶,他匆匆说了声“谢谢”,迅速回过头,重新看向眼前的墓园。

艾瑞克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看着窗框里干净的玻璃,心头的潮涌就像呼吸撞在玻璃上的白雾……迅速退散了……如果一个人,经历过太多次被拒绝、被冷落,在失望与绝望之中煎熬度过整个童年,他就会不自觉的学会,不去看、不去听,哪怕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艾瑞克平静的声音从查尔斯身后传来,他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查尔斯好像被吓了一跳,怔忪片刻,才好像刚刚听懂艾瑞克的问话,“我吗?……我在帮他们清理杂草……”

“帮谁?佣人?你可以吩咐他们……”

艾瑞克的话被回过神来的查尔斯打断,他笑着说,“不是佣人,是墓园里的人。”

艾瑞克疑惑的蹙起眉,“死人?……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信这些。”

“我不是教徒,但并不意味着我没有信仰。”

艾瑞克起了兴致,他嘴角噙笑,低下头,看着查尔斯的后脑勺,“你相信他们的灵魂还在这里?……”他突然想起查尔斯口袋里的那副纸牌,“这也是那些吉普赛人告诉你的?”

查尔斯笑了,总是中规中矩不肯表露情绪的艾瑞克·兰谢尔居然记仇了,这让他不禁笑的前仰后合,“不是……”他笑着说,“这个问题上,我信奉伊壁鸠鲁,人死了就是死了,并没有所谓的鬼魂。”

艾瑞克不解,“那你刚刚说的墓园里的人是……”

“那些逝去的灵魂……”查尔斯仰起头,望着在山峰间游荡不去的云朵,“无论你怎么怀疑他们的存在,也不能否认,他们从没离开过……”

查尔斯转过头,他小心的避开艾瑞克的胸膛,不让刚刚那种无意间的亲密扰乱自己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他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指着艾瑞克的心脏……“他们在这里。”

艾瑞克冷笑,他不关心这世上有没有灵魂,查尔斯后半句也的确是事实,如果他们不在这里,如果随着他们的死去,那些该死的往事、不堪回首的记忆就通通随他们化为尘土,那该有多好,他的声音低沉,却有着深深的怨恨,“那又怎样?”

查尔斯看着艾瑞克,沉默半晌,复又回身看向墓园,他答非所问的指着一块刚刚清理出来,与其他墓碑相比还比较崭新的一块,“那位夫人,伊丽莎白·兰谢尔,是你的母亲?她真美。”

艾瑞克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家里没有她的画像……至少在他经常经过的路上,没有……在她去世以后,艾瑞克也从未打理过这片墓园,他说不清楚这种情绪究竟是逃避还是愤怒,他也并不需要给自己一个通透的解释,他只是不想看。

然而,这会儿,他不由自主的,被查尔斯的声音蛊惑着,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查尔斯已经清理了几块墓碑前一人多高的杂草,包括伊丽莎白·兰谢尔……那块墓碑前,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宁而清爽,墓碑上,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双欢快有神的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

“吉普赛人说,扫墓从来不是为了死去的人……”查尔斯悠悠的说,他对艾瑞克一家彼此的牵绊所知不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脚伤,忍着疼,来到这里清理墓园,在他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期待,他就是觉得,艾瑞克冰封的情感并不是他的本性,他应该可以快乐起来,而达成这期待需要他去做什么,以及怎么做,查尔斯完全不清楚——

不过,做点儿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艾瑞克在他的身后,查尔斯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乐观的本性,让他完全可以就这样,对着风、对着云,说他心里想到的话。

“而是为了活着的人……”艾瑞克沉默着,查尔斯感觉到他的呼吸,感觉到艾瑞克慢慢的向前倾身,靠近他的背……

艾瑞克看着伊丽莎白……她很美,每个人都这么认为,所以,她很容易获得爱慕,被追逐被宠爱,所以她也很容易骄傲,容易怠慢身边的人,包括她的儿子……他用自己都没感觉到阴沉的语气,在查尔斯身后咬牙道,“你知道什么!”

查尔斯毫无反应,就像顺着风势左右摇摆的草叶,让艾瑞克的愤怒与自己擦肩而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兰谢尔先生……你又知道什么?”

艾瑞克冷笑,他当然知道,他知道这个女人风流浮躁的一生,他知道这城堡中迎来送往、衣冠楚楚的宾客是如何虚情假意、自私冷酷,他更知道……这个女人死了,带走了他最后的一点、对母亲、对爱的期待与奢望。她从没爱过他,他的父亲也是一样……环视这苍凉衰败的墓园,每一块墓碑、每一个死去的灵魂,是不是都依附了活着的人的遗憾?

他一直恨着的父母,当他面对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双眼时,他只想说,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的回忆充满痛苦,又凭什么对我的爱弃若敝履——

艾瑞克怔住了……他是爱她的……从出生,一直到现在……他都是爱着她的……

……

查尔斯跳下窗台,走进墓园深处,他在一块古老的墓碑前停住脚步……艾瑞克的视线就在他的背上,他能想象出这个人,那双迷人的眼眸是多么专注的看着那些逝去的名字,他们的生卒年,他们的墓志铭,“为什么这么做?”他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突然想自己试着去寻找答案。

他翻过窗台,找到了第一块映入眼帘的墓碑……拨开一层层高大的野草,他看到了那个名字……是他从未见过的祖父,墓志铭上写着:滚一边去,不要打扰我!

艾瑞克笑了,他皱着眉,打量着那些一下一下拂过墓碑的杂草,它们一定会惊扰到这位脾气暴躁的老人吧?他边想,边走过去,把那些草拔掉了。

不远处的查尔斯,惊讶的回过头,艾瑞克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扬声道,“你休息一下,后面的,我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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